2000年10月12日下午4:00刘墉先生来扬州大学演讲。
当刘墉先生出现时,早已守候多时的年青人开始骚动,开始迷乱。面对经久不息的掌声,刘墉先生优雅地开始他的演讲。
可是,对我而言,这次的演讲,从起兴开始,就似乎是我的老相识。三年前,刘墉先生到南大演讲,我有幸听到了实况录音;三年后,亲临现场,我似乎又在听同样的录音。我忿忿然,我似乎中了一个圈套。
对于一个不了解刘墉风格的人而言,听刘墉的演讲是一种享受。刘墉先生虽然不是一位很好的作家,却是一位优秀的演说家——对听众彬彬有礼,语言语调抑扬顿挫且极富煽动性以及优雅得体的身体语言。刘墉演讲所涉及的是爱情,并举出许多琐琐碎碎且极富温情的家居小事来证明之。这种有如拉家常似的演讲方式,是非常受青少年、尤其是高中生和大学一二年级学生的喜爱的。因为,对于少不更事却又常常自以为是的青年学生而言,爱情和获得对方的尊重是他们最想得到的。
但是,我觉得,一个非常崇拜刘墉的人一定是不曾真正接触过刘墉文学作品的人。三年前,我听到刘墉的演讲,迅速地被他的文采所征服(在此之前,我不曾认真读过刘墉的作品),于是,便买回了他的作品,茶余饭后手不释卷地看。但是,很快,我便失望了。在我读了刘的作品的1/3后,我惊讶地发现,刘墉演讲时所涉及的内容,几乎全在书中。他只是断章取义地抽出部分内容,重新组装了一下,就又成了一部新的作品。而最令我难受的是,刘墉四处宣扬的爱,只是一个被概念化的教义,在被反复修饰、吟哦之后,变质成一种教条。爱,不再是一种鲜艳活泼的情感,只是一个被粉饰、架空的空洞的字。
在这里,我不由想起前不久来扬大的另一位演讲者——汪晖先生。与刘墉的娱乐性不同,汪先生是一位书卷气很重的学者。他不善矫情,也没有什么特别煽动人的话语,他所要传播的有时甚至让人费解。可是,当你静下心来,细细咀嚼汪先生的话,在领悟之余常有豁然开朗的感觉。阳春白雪虽平实朴素,但却最是润物细无声的。其实,也不能责怪刘墉先生。在文学商品化的今天,大多数的文学作品都透着“经济”的影子。在商品化的进程里,文学日益走向世俗,越来越像一盆速食面——看着好吃,品着却让人提不起劲。忙忙碌碌的人不再愿意花时间去解读墨香背后的美丽的或是沉重的,却流于欣赏纸上的阿猫阿狗。他们创造出速食食品之后又创造出速食文化。速度却将时光中值得珍藏的甩在背后,文学也不能逃脱噩运。于是,面对这种物质文化潮流,一些人选择了迎合,还有一些人也不自觉地接受了它。文学倒在风尘里,泪流满面。而所幸的,我们还有不少的作家、学者,他们奋身抵挡那条物欲的河,为进一步发掘文学的文化的本质而孜孜不倦。
写至此,千古江山,读书人一声长叹。
当在扬州的演讲结束后,刘墉先生又赶往镇江去了,风尘仆仆。在江苏理工大学,另有一场演讲在等他,定于晚上7:00。